在二十一世纪以前料谁也没有想过，古老而负盛名的凡尔赛宫可以被近乎原样地复制到网络世界，以在线网页和VR应用的形式出现在世人面前。

今年十月，谷歌艺术与文化部门（Google Arts & Culture）联合凡尔赛宫数字部门完成了这场文化与历史的大迁移。

在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坐落于巴黎西南郊外近400年的凡尔赛宫早有了自己的数字主管。Paul Chaine是个笑起来和蔼可亲的法国中年男子，他负责一切有关凡尔赛宫的数字化项目。

这座占地面积约2000公亩的古老宫殿，在过去的2018年迎来了800万名现场游客，这在知道凡尔赛宫并且想要亲自前往的人数当中，应该只占一个很小的比例。

凡尔赛宫全景（图自：谷歌）

“我们其实非常希望凡尔赛宫是一座开放的宫殿，能够为所有的人去开放。”Paul Chaine告诉界面新闻记者，“我们希望能够有更多的人，通过比如说数字化的方式参观凡尔赛宫，从而让更多的家庭、友人都能够欣赏到我们的作品。”为此，凡尔赛宫其实已经做过主题原创音乐、游览介绍为主要内容的移动应用、专门性展览视频等多种数字化尝试。

而这一切与谷歌艺术与文化部门的想法产生了碰撞。

谷歌艺术与文化是谷歌自2011年成立的非盈利性项目，目前已经与世界上2000多家博物馆、美术馆、档案馆等文化机构达成了合作关系。“我们所做的工作就是为这些伙伴提供免费的工具和技术，帮助他们以线上或者移动应用的方式和全球的观众分享馆藏的艺术品和工艺品。”谷歌艺术与文化项目经理Sixtine Fabre告诉记者。

团队会寻求不同的切入角度，拉近世界上许多有意思的内容与大家的距离，其中包括日本美食、澳大利亚的体育精神或是名画家维米尔的画作。

谷歌艺术与文化之所以选择凡尔赛宫，主要考虑到它是世界上参观人数最多的博物馆之一，以及宫殿内有大量珍贵但脆弱的文物和艺术作品，非常适合运用技术手段让跟更多对它好奇的人和它进行数字化接触。

这场在一个月前上线的虚拟展览主题叫做：“凡尔赛：这座宫殿属于你”。内部又包含18场主题展览，陈列超过390件展品；18个3D模型和6场3D play导览；6幅超高分辨率呈现的世界名画和4个沉浸式绘画之旅；以及4个360度全景之旅。你可以一次又一次放大观赏玛丽·安托瓦内特皇后的肖像，也可以在虚拟宫殿中游走于连通各个房间的观景长廊。

虚拟展览之一“时尚：为了她”（图自：谷歌）

为了和前沿技术进一步接轨，并且为观众提供更具沉浸感的体验，团队还专门开发了一套支持法语、英语和中文的VR应用，可以通过HTC Vive和Oculus Rift硬件来使用。

Paul Chaine解释了这个耗时的VR工程：“首先我们拍摄了13万张凡尔赛宫的照片，有的是通过照相机，有的是通过无人机，总共收集的数据达到了4TB，纹理像素超过了150亿。”

拍摄场景（图自：谷歌）

在这期间他们遇到过许多时间和技术上的难题。凡尔赛宫一周之内有六天都是对外开放的，团队能操作的时间实际上只有周一和其余每个晚上。拍摄过程中，许多油画由于不能遭受强光照射，房间内光照布置等问题也需要摄像师和专业人员的不断磨合。

无论如何，最后呈现在观众眼前的VR应用，对7000平方米地板面积，3.6万平方米墙壁、天花板在内的立面面积进行了虚拟重建，此外还有50万平方米的室外花园，包括国王和王后的卧室在内的共24个宫殿内房间，以及房间内约150件由专业策展人员挑选出来的珍贵展品。

用户使用HTC vive进行VR体验（图自：谷歌）

也许有人会好奇，偌大的凡尔赛宫，繁复的房间构造，成千上万件藏品，是什么样的标准筛选出了VR世界中有限的展陈画面？

据Paul Chaine介绍，凡尔赛宫有建筑、家具、绘画等不同领域共15名策展人，每名策展人也有各自侧重的历史时期，例如17、18或19世纪。

在率先确定下来需要展陈的24个房间之后，策展人会分别从美学欣赏、稀有性和代表性三个标准进行选择。“典型的就是玛丽·安托瓦内特皇后的珠宝柜，它现在的位置就是在18世纪的时候所摆放的位置，因此出于代表性，我们就选择了它。”Paul Chaine解释道。

3D模型：玛丽皇后的珠宝柜（图自：谷歌）

还有一些意见来自做内容数字化的工程师。一些房间可选的物品也许超过十件，另一些则几乎没有，这也是不可取的。“所以要做一种平衡，我们甚至从教堂里面挑选了一件乐器放了上来。”Paul Chaine说，“我们会很注重这样的一种平衡，比如说展品类型、所属流派、年代等等。”

事实上，艺术品数字化已经不是一个新兴命题。除了谷歌艺术与文化和凡尔赛宫，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弗里克收藏馆（The Frick Collection）等艺术机构，以及大量海外艺术高校，早已先后加入推动艺术品数字化的进程当中。它们多以电子图片的形式共享自己珍藏的资源。

另有一些线下主题展览也开始尝试VR等数字化方式触达更多受众，只是还鲜有特别精致的项目，它们更多时候停留在扫码观看的阶段，其还原度和观赏体验都还有待提升。

凡尔赛宫和谷歌艺术与文化的合作无疑是一次较为彻底的数字化尝试，但背后的人力物力成本也颇为耗大（谷歌方面未透露具体投入规模）。因此，如果从成本层面考虑，它对于其它艺术机构的可复制性还是个未知数。

另外，艺术品数字化的正义性仍是博物馆从业者的争执热点。一方面，艺术品数字化后的版权问题极易产生争端，另一方面，高清图片和沉浸体验如何能与近距离观察下的笔触和纹理相替代，也是部分艺术爱好者们的批判对象。

但只看眼下的话，正如这一项目命题“凡尔赛：这座宫殿属于你”想要宣告的那样，它的第一诉求还是解决普及性的问题。“显然，数字体验是永远不可能替代真实体验的，我们只是针对那些在现实生活当中确实有困难，去不了实地的人，我们所打造的数字体验也只能说是尽量逼真的一种参观的体验。”Sixtine Fabre表示。

但无可避免的，即便是在线网页和VR应用，也拦截了一大批接触不到这些资源的人们，例如偏远落后地区的居民。就目前来说，双方还没有形成更深入的推广计划，但该项目团队已经在和一些学校和医院探讨合作的机会，把它带给更多平时难以接触真实馆藏的受众。

“谷歌艺术与文化项目是想要每个人都可以探索文化遗产，特别是那些出于种种原因，无法在现实生活中探访文化遗产的人们。“Sixtine Fabre认为他们当前的使命还是利用技术推动文化领域的创新，“这次我们用的是VR，以后我们会探索很多其他的技术，比如说AR。”

本文来自界面新闻，作者 伍洋宇